最近，Fox Business 資深記者 Charles Gasparino 洩漏了一則令加密貨幣市場及華府政壇震撼的消息。據接近趙長鵬（CZ）的人士透露，白宮內部針對這位已定罪加密貨幣高管的總統特赦可能性討論「急遽升溫」。
時機相當關鍵。Gasparino 的報導一出，全球加密貨幣市場隨即陷入史無前例的崩跌；當時川普宣布對中國商品徵收100%關稅，比特幣幣價更跌破11萬美元。接下來 48 小時內，超過 190 億美元的高槓桿加密貨幣部位遭強制平倉，創下數位資產史上最大單一清算紀錄。原本約 4.2 兆美元的加密貨幣市值，在美中貿易摩擦及地緣政治不確定性升高下，瞬間蒸發數千億美元。
然而在混亂之中，針對 CZ（趙長鵬，幣圈人盡皆知的綽號）的總統特赦前景，也許比短期市場波動更具深遠意義。這牽扯到加密產業問責文化、總統權力界限、家族生意對決策影響，以及美國加密貨幣監管走向等根本性問題。
要理解此特赦案的關鍵，就必須知道趙長鵬是誰、他被判了什麼罪、川普為何考慮赦免他，以及這項決定會對仍努力尋求合法地位的加密產業帶來什麼啟示。這正是本文要探討的故事。
幣安加密帝王的興衰
趙長鵬透過技術創新、激進全球擴張，以及勇於在監管灰色地帶競爭（競爭者敬而遠之），將 Binance 打造成全球最大加密貨幣交易所。自 2017 年成立以來，幣安迅速變成高交易量的加密貨幣代名詞，為用戶提供數百種數位資產交易、進階交易工具，以及業內超低手續費。
到了 2021 年，幣安的交易量遠超對手，每天全球現貨、衍生品等業務均處於市場領先地位。趙長鵬自身也因持有 BNB 幣（幣安發行的原生代幣）成為數次億萬富翁。他也打造出加密「哲學王」的公眾形象──身穿 T 恤的 IT 男，談論財務自由和區塊鏈賦權金融的新時代。
但幣安這種驚人增長，最終也埋下趙長鵬領導危機的種子。為了快速攻佔全球市場，交易所採取了檢察官認定的「刻意規避美國金融法規」策略。趙長鵬的理念，也在後來法庭紀錄中曝光，被一句話總結：「先做事，錯了再道歉，別先問能不能做。」
司法部步步進逼
多年來，美國執法機關一直高度關注幣安。表面上幣安聲稱已退出美國市場，且封鎖美國用戶登入主平台。但檢察官後來指控，幣安其實很少積極阻擋美國人透過 VPN 和其它管道交易。更令人擔憂的是，該交易所據稱還協助美國制裁對象國家（例如伊朗、古巴、敘利亞）居民進行交易。
一連串最終將趙長鵬送上法庭的偵查，涉及多個美國聯邦機關聯手。司法部刑事局、國安局、西華盛頓區聯邦檢察官、財政部金融犯罪執行局以及外國資產管制辦公室均參與其中。同時，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亦調查 Binance 是否違規向美國用戶提供衍生品交易。
案件核心即是 1970 年通過的銀行保密法（Bank Secrecy Act, BSA），該法主要協助執法部門偵防洗錢。所有在美國運作的金融機構，必須建立反洗錢制度，完善紀錄，向聯邦通報可疑交易。
銀行保密法簡介
銀行保密法是美國防制洗錢、恐怖資金以及其它金融犯罪的核心立法，自 1970 年通過、其後多次修正（尤其 2001 年 9/11 後的反恐法案）。BSA 明定，金融機構須與執法機關協力偵防犯罪。
重點要求包括：保存大額現金、可轉讓工具的購買紀錄，當日交易逾一萬美元需通報可疑交易，並建立完整內控、職責明確的合規單位、員工訓練、獨立審核制度。對象不僅限於傳統銀行，也涵蓋服務美國用戶的加密貨幣交易所。
違反者可能面臨民事罰款、刑事指控，甚至公司高層若知情卻未加改善，可能鋃鐺入獄。對趙長鵬來說，這條款最終造成了致命打擊。
認罪與判決
2023 年 11 月 21 日，趙長鵬於西雅圖聯邦法院，向 Tsuchida 法官認罪違反銀行保密法。指控主軸為：導致幣安未能建立有效反洗錢制度。根據認罪協議，趙長鵬坦承將成長優先於合規，使幣安未經完善防洗錢把關就處理數十億美元資金。
和解內容屬史無前例。幣安同意支付 43 億美元罰款（含沒收金額），是美國史上最大企業刑事和解案之一。公司必須聘獨立合規監察人三年，進行大規模反洗錢及制裁遵循改善。
趙長鵬個人繳交 5,000 萬美元罰款，辭任 CEO，三年內不得參與公司經營。新任執行長為前阿布達比金融監理官 Richard Teng。
檢方求刑 36 個月，直指案情前所未見，必須以嚴懲嚇阻產業違規。他們在量刑陳述中形容幣安經營模式為「西部荒野」──趙長鵬賭自己不會被抓到，認為就算有懲罰也值得冒險。
2024 年 4 月 30 日，Judge Richard Jones 宣判趙長鵬入獄四個月，比檢方要求短，但亦創下加密交易所 CEO 因銀行保密法違規首次入獄紀錄。Jones 法官判刑時說：「你擁有資源、人力及財力完成所有法規要求，但你讓這一切機會白白流失。」
趙長鵬在低度安全設施服刑，2024 年 9 月期滿獲釋。但刑事紀錄、5,000 萬美元罰款、三年禁管令皆仍生效。對一位曾經站在加密宇宙核心的人而言，這幾乎等同職涯放逐。
對趙長鵬而言，這份放逐帶來了動力，試圖追求美國憲法下最特殊的救濟之一：總統特赦。
從比特幣懷疑者到產業推手：川普的轉變
想明白川普為何可能特赦趙長鵬，必須理解 2024 年選舉週期中最引人注目的政治蛻變之一：川普從極度懷疑加密貨幣，到搖身一變成為產業擁護者。
川普 2017 至 2021 年首任總統時期，對數位貨幣態度極為負面。2019 年 7 月他在推特寫道：「我不是比特幣與其它加密貨幣的粉絲，它們並非貨幣；價值高度波動，根本是空氣」。並警告這類貨幣「會助長違法行為，如毒品貿易等」，強調「美國只有一種真正的貨幣，而且比以往都強」。
這種態度與許多傳統金融監管機關及執法部門看法一致，他們認為加密貨幣主要是罪犯、逃稅、制裁違規者工具。川普第一任內，聯邦機構積極對加密貨幣界執法，但仍不及拜登時期。
轉折點：納許維爾事件與其後
這種轉變於 2024 年選戰期間真正開始浮現。7月... 2024年，川普現身於田納西州納許維爾舉辦的「比特幣2024」大會，成為首位親自出席這場年度加密貨幣愛好者盛會的主要總統候選人。川普站在滿場聽眾面前，發表了一段讓現場沸騰的宣言：若當選，他將令美國成為「全球加密之都」，並終結他所形容的拜登政府對這個產業發動的「戰爭」。
川普承諾要開除證券交易委員會（SEC）主席Gary Gensler，後者強硬的監管措施讓他在加密圈子裡成了頭號公敵。他並表示將成立一個針對數位資產的總統顧問委員會。更具爭議的是，川普宣布將設立「戰略比特幣儲備」，提出美國政府應持有加密貨幣作為國家級資產，就如同黃金或石油儲備一樣。
整個加密產業對川普的表現與承諾報以極大熱情與金援。業界高層與投資人踴躍捐款給川普陣營，視他的勝選為重塑監管環境的契機。Coinbase執行長Brian Armstrong成為2024年循環中最大捐款者之一，其他加密領袖則將資源投入挺川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與專注於加密的政行組織。
川普在2024年11月總統大選勝選後，極速展開履行承諾。2025年1月23日，也就是他就職後的第三天，他簽署「加強美國數位金融科技領導地位」的行政命令，推翻拜登時代的加密政策，成立總統級數位資產市場工作小組，禁止任何央行數位貨幣（CBDC）相關研究，推廣以美元作為擔保的穩定幣，並指示各機關為業界提供監管明確性。
川普任命知名創投家David Sacks為白宮「加密暨AI事務長」。立場偏加密友好的投資人Scott Bessent接替公開對數位資產持懷疑態度的Janet Yellen，成為新任財政部長。Paul Atkins則取代前任，成為更具業界友善色彩的SEC主席。
2025年3月，川普召開首屆「白宮加密高峰會」，於現場簽署行政命令，設立戰略比特幣儲備與更廣泛的數位資產儲備庫。這項儲備計畫將以刑事沒收的加密貨幣為基礎啟動，之後將擴大至比特幣以外其他資產。
從各項承諾看來，川普確實兌現了對加密產業的競選政見。但這一切不僅止於政策調整與政治任命。川普及其家族也正式成為加密經濟的直接參與者，創辦了將公權力與私人利益界線模糊的新事業。
川普家族的加密帝國
2024年9月，在川普重返白宮前，他的三個兒子Donald Jr.、Eric與Barron創立了World Liberty Financial，一個去中心化金融平台，並列川普為「名譽共同創辦人」（後來修改職稱以符合其實際角色）。該項目於2024年10月發行WLFI治理代幣，並自早期投資者募集了數百萬美元。
2025年1月，就職日前夕，川普推出了一款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迷因幣$TRUMP。該幣僅數小時便創下數十億美元市值，使川普家族的帳面資產大幅增加。第一夫人梅蘭妮亞·川普隨後也推出了自己的$MELANIA幣。批評者立即質疑總統和家人在位時從金融商品中牟利，但川普陣營則主張這是透過信託正常進行的合法商業行為。
最重要的發展出現在2025年3月，World Liberty Financial宣布計畫推出USD1，一種以美國國庫券與現金同等物做擔保、針對機構投資人設計的穩定幣。知名數位資產託管商BitGo將作為技術合作夥伴，利用其「穩定幣即服務」平台支援USD1營運。
穩定幣的商業模式極具吸引力。發行商能夠拿到支撐穩定幣的國庫券和其他資產所產生的利息，但穩定幣本身卻繼續與美元1:1連結。對流通量龐大的穩定幣來說，這種模式可以每年帶來數千萬美元的收入，風險極低。
接著，2025年5月1日，出現了最引人關注的利益衝突消息：Eric Trump於杜拜舉辦的Token2049大會上宣布，阿布達比主權財富基金MGX，將透過USD1結算其對全球最大加密交易所幣安（Binance）20億美元的投資。
這筆交易在多個層面上都極為特殊。它代表機構資本對加密公司歷來最大投資之一，使MGX成為Binance的小股東，並為交易所注入大筆資金。這也是自2023年Binance陷入法律風暴以來，首次獲得大型機構支持。更重要的是，此舉意味著來自外國政府的機構和曾認罪違反美國制裁及洗錢法的公司，將數十億美元透過現任總統家族控制的穩定幣流動。
短短數週，USD1市值衝破20億美元，成為史上增長最快的穩定幣。若World Liberty Financial繼續取得支撐儲備的利息，川普家族每年可獲得數千萬美元收益，儘管與Binance及其他合作夥伴的確切利潤分配機制未公開。
民主黨參議員，以伊莉莎白·華倫（Elizabeth Warren）與傑夫·默克利（Jeff Merkley）為首，要求公開交易細節與記錄，警告此交易構成前所未見的利益衝突。他們強調，趙長鵬雖已卸任CEO，卻仍是Binance最大股東，任何影響Binance經營或監管決策都有機會關聯到趙的財富，進而可能影響他尋求總統特赦的動機。
白宮內的特赦辯論
據Charles Gasparino於10月10日的報導，白宮內部針對是否特赦趙長鵬的討論，焦點在於兩套矛盾論點。
擁護特赦者主張，趙長鵬案件證據薄弱，刑罰過重。他們指出，趙是美國歷來首位單一銀行保密法罪判刑入獄者，檢察官純粹為立威而以他開刀，意圖恐嚇整個加密產業。他們也強調趙只服刑四個月且繳納高額罰款，認為其懲罰已足夠。
支持者同時認為，特赦趙是川普對加密產業展現支持，彰顯其政府在金融監管方面與拜登截然不同的手法。數位親川助理曾積極投資或在加密業建功，他們視趙的定罪為監管過度所致。
BitMEX前例則進一步鞏固了這項論點。2025年3月28日，川普赦免了加密交易所BitMEX三位聯合創辦人Arthur Hayes、Benjamin Delo與Samuel Reed，以及高階員工Gregory Dwyer。四人都因未設立充足反洗錢控管，認罪違反銀行保密法。川普更史無前例地赦免經營BitMEX的HDR Global Trading公司，免除了必須在60天內繳納的一億美元罰款。
更重要的插曲，是川普在2025年1月特赦Silk Road創辦人Ross Ulbricht。這個非法線上黑市創辦人因販毒和其他犯罪活動被判無期徒刑，不得假釋。這起案件在加密圈成為正義化身，倡議者強調刑罰過重。川普兌現競選時的寬赦承諾，受到加密界普遍歡呼。
在有了這些前例之後，主張特赦趙長鵬的支持者認為，基於一致性，Binance創辦人也應得到同等待遇。
然而，熟悉白宮內部考量的人士指出，對特赦持有重大反對意見者，主要考慮形象與潛在政治反彈。
行政團隊內部的批評者憂慮，趙長鵬獲特赦之際，川普家族企業卻與Binance有數十億交易，這種安排會被視為赤裸裸的貪腐。更糟的是，趙是在2025年5月、也就是USD1-MGX-Binance案爆出後幾週才正式提出特赦申請。民主黨參議員已明確警告，任何特赦都可能被懷疑是川普家族經濟利益交換下的產物。
此外，特赦趙長鵬設下的先例亦成為隱憂。相較於被認為量刑過苛的Ross Ulbricht和僅受緩刑與居家監禁的BitMEX創辦人，檢方指控趙長鵬是在刻意違反美國法律的情況下經營全球最大加密貨幣交易所。他的作為助長了史無前例規模的洗錢，且涉及受制裁國家，關聯美國國安。
據悉，部分白宮幕僚擔心，特赦趙長鵬會削弱美國打造「監管明確、支持創新」加密環境的努力。外界可能不會將這視為「美國歡迎創新」，反而認為「美國只對金主開放」。
截至2025年10月中旬，尚未有最終決定公布， though Gasparino's sources suggested that discussions were advancing and that Trump himself appeared to be leaning toward granting the pardon as part of his broader reassessment of Biden-era crypto enforcement.
雖然根據 Gasparino 的消息來源指出，相關討論正逐步推進，而川普本人似乎也傾向於給予赦免，作為他對拜登時代加密貨幣執法政策重新評估的一部分。
The Legal Landscape: Presidential Pardons and Financial Crime
要評估趙長鵬獲得赦免的潛在意義，首先需要了解美國憲法賦予總統在聯邦刑事案件中幾乎無限制的寬恕權力的憲政框架。
美國憲法第二條第二節賦予總統「對於美利堅合眾國之犯罪，除彈劾案件外，享有緩刑及赦免權」。這項權力在聯邦犯罪層面上實際上是絕對的，總統行使裁量權幾乎不受限制。國會無法推翻總統赦免，法院一貫認為赦免權不受司法審查。
總統赦免有幾個法律效力：它會從法律層面消除被定罪者的罪責，恢復其可能喪失的公民權利（如投票權或持有槍枝的權利），並且可以取消或減輕刑事處罰。然而，赦免並不會將原有的定罪記錄從個人名下抹去，也無法阻止民事訴訟或其他非刑事後果。
在趙長鵬的案例中，赦免將消除他已服完的四個月刑期，免除仍未繳納的 5000 萬美元罰款，還有可能撤銷禁止他參與幣安營運的三年管理禁令。這會讓他的法律地位恢復成從未被定罪者的狀態。
但赦免不會影響幣安本身的獨立刑事定罪、公司與美國政府間 43 億美元的和解協議，或持續三年聘用獨立合規監察人的義務。這些懲罰是針對公司的，而非趙長鵬個人。
Historical Context: Presidential Pardons in Financial Crime Cases
歷史上，總統在重大金融犯罪案件中，尤其是涉及大型企業高層的案件，對赦免權的使用相當謹慎。原因有多方面：赦免白領罪犯可能被視為偏袒富有或有政治關係者，削弱社會對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信心，並釋放企業不端行為僅受輕微後果的錯誤訊號。
但也不乏例外。比爾·柯林頓總統在 2001 年卸任前特赦金融家 Marc Rich，這是現代史上爭議最大的赦免決策之一。Rich 為了逃避逃稅、電信詐欺和與伊朗非法石油貿易的起訴而逃亡至瑞士，在經過大量遊說（包括對柯林頓總統圖書館和民主黨的大筆捐款）後獲得赦免。這一赦免引發跨黨派憤怒，也引起是否有金錢交易的調查。
喬治·W·布希總統則減刑了副總統辦公室主任 I. Lewis "Scooter" Libby，他因洩漏中情局官員身分案被判偽證及妨礙司法。川普總統後來又給予 Libby 完全赦免。
川普第一任期的赦免紀錄中包括多名白領罪犯及政治盟友。他赦免或減刑過的對象涉及詐欺、侵占和財經犯罪，往往是在知名支持者或親屬的請託下進行。2021 年 1 月卸任前的最後一天，他赦免了包括前首席策略長 Steve Bannon 在內的多名人士，Bannon 當時因籌款詐欺被起訴（雖然這些指控其後於州層面重新提出）。
川普在第二任期更顯示出願意將赦免權更積極用於金融犯罪，特別是加密貨幣領域。2025 年 3 月的 BitMEX 大赦標誌這一做法重大升級，不僅抹消了個人定罪，也撤銷了公司刑事定罪及 1 億美元罰款。
Binance After Zhao: Life Under the Monitor
在赦免爭議持續之際，幣安公司本身正受到法院指定合規監察人的嚴格監管，監察人握有高度權力審視及影響該交易所營運。
該監察人是 2023 年 11 月幣安和美國政府達成和解協議的一部分，由美國司法部直接監督，擁有審查幣安反洗錢計畫、制裁合規、交易監察和整體風險管理的廣泛權限。監察人可要求幣安修改制度、流程或人員安排，並將任何缺失或違規通報聯邦檢察官。
對於一間習慣於高速行動、監管極為寬鬆的公司來說，合規監察人的介入代表企業文化根本性的轉變。每一項重大商業決策如今都必須經合規稽核，每一個新市場或產品推出也都需仔細評估監管要求。「快速行動、邊做邊錯」的創業精神已再無發揮空間。
由鄧偉鵬擔任執行長後，幣安公開承諾轉型為合規優先的經營方式。公司任用不少前監管機關與執法人員擔任高層職位，投入數億美金強化合規基礎設施，並實施更嚴格的客戶身份認證和反洗錢機制。
然而，外界對於這些變革是否真為文化轉型或僅為應付監察人的表面功夫仍存疑慮。批評者指出，幣安在多個司法管轄區的營運仍令人關切，與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訴訟持續，以及和 MGX 等政治關係企業合作，是否主要為討好特定權貴家族而設計，均引發疑問。
證券交易委員會對幣安的訴訟（與刑事和解分開進行）指控該交易所未經註冊即經營證券交易及挪用客戶資金。雖然 SEC 在川普提名的新主席領導下於 2025 年 2 月暫緩訴訟 60 天尋求和解選項，但案件尚未解決。有觀察人士認為，若趙長鵬獲赦可能影響 SEC 訴訟談判，增強幣安爭取有利條件的籌碼。
民主黨參議員則警告，任何放寬監察或提前終止三年合規期限的舉動都會削弱司法部和解協議，並可能顯示有不當干預。他們呼籲司法部長 Pam Bondi 及相關官員，不論趙長鵬是否獲個人赦免，都需嚴守監督標準。
Market Reactions and Geopolitical Fallout
加密貨幣市場對於可能赦免趙長鵬的消息反應因同時發生的地緣政治緊張局勢而變得更加複雜，單一監管決策的影響被大幅壓過。
當 Charles Gasparino 在 10 月 10 日報導白宮就赦免趙長鵬的討論「升溫」時，市場即時反應較為平淡。在 Polymarket 等預測市場上，2025 年全年關於趙長鵬會否獲赦的賠率曾在 35% 到 64% 之間波動。到了 10 月，多數交易者已將獲赦有一定機率納入價格。
但消息公布數小時後，川普總統宣布計劃對中國進口商品加徵 100% 關稅，加劇了一場本已動搖全球市場的貿易戰。在地緣政治壓力下，加密貨幣與其他高風險資產聯動，價格出現暴跌。
比特幣在 10 月初創下 126,000 美元歷史新高後，暴跌至 110,000 以下，24 小時跌幅超過 12%。以太坊跌幅達 15%。其他主流幣種跌勢更為慘烈，有的市值一天內蒸發 20% 到 30%。整體加密市值損失數千億美元。
最為震撼的是，這波斷頭潮創下加密史上最大規模槓桿出清。超過 190 億美元的多頭部位（即押注價格上漲的合約）在跌破關鍵支撐後，觸發追繳保證金和平倉。參考，2020 年 3 月新冠疫情暴跌僅約 12 億美元平倉，2022 年 11 月 FTX 崩盤則約 16 億，此次 2025 年 10 月的出清規模為 FTX 的 16 倍，是史無前例的災難。
原因難以簡單區分。這波暴跌有多少為川普關稅消息所致？有多少反映更廣泛的美中緊張？又有多少來自於對加密監管不確定性和赦免趙長鵬設下的先例的擔憂？
多數分析師認為主要是關稅加碼及其對全球經濟成長、高風險資產評價與資本流動的影響所致。但在表象之下，趙長鵬獲赦的可能性也加深了 2025 年整體困擾加密市場的不確定性敘事。
The China Factor
關稅宣布與赦免討論的時機並非巧合。美中關係是川普第二任期的核心議題，總統採取更具進攻性的貿易政策以重塑雙邊經濟。100% 關稅的發布正是回應中國針對稀土礦產的出口管制，已將你來我往的... that has roiled markets and raised fears of a full-scale trade war.
這引發了市場動盪，並加劇了對全面貿易戰的擔憂。
Changpeng Zhao, though Canadian by citizenship, has extensive ties to China, where he spent part of his childhood and began his career in finance. Binance's early operations had significant presence in Asia, and the exchange has maintained relationships with Chinese crypto traders even after China banned cryptocurrency trading in 2021.
趙長鵬雖然具有加拿大國籍，但與中國有著廣泛聯繫，他在中國度過了童年時光的一部分，並在那裡開始了他的金融職業生涯。幣安早期在亞洲有著顯著的業務存在，即使中國在2021年禁止加密貨幣交易後，該交易所仍與中國的加密貨幣交易者保持著關係。
Some observers see a potential Zhao pardon as part of Trump's broader China strategy, either as a gesture of goodwill or as leverage in negotiations. Others view it more cynically, as an example of personal business interests (the USD1-Binance relationship) overriding strategic considerations.
有些觀察人士認為，川普可能赦免趙長鵬，是其更大中國策略的一部分，既可視為釋出善意，也可作為談判籌碼。另有一些人則持較為憤世嫉俗的看法，認為這反映個人商業利益（例如川普家族與幣安之間的金錢關係）壓倒了戰略考量。
The geopolitical dimension adds complexity to an already fraught decision. A pardon might be interpreted by Chinese authorities as the United States playing favorites with crypto executives who have Chinese connections, potentially complicating diplomatic efforts. Conversely, maintaining Zhao's conviction could be seen as anti-China bias, targeting successful business people of Chinese heritage more aggressively than their Western counterparts.
地緣政治因素也讓這項本就充滿爭議的決定更加複雜。中國當局可能會將赦免詮釋為美國偏袒具有中國背景的加密貨幣高管，這可能讓外交工作更加棘手。相反地，若繼續維持對趙長鵬的判決，則可能被視為反中偏見，認為美國對華裔成功企業家的打擊力度遠超西方同業。
Industry Implications: What a Pardon Would Mean for Crypto
產業衝擊：赦免對加密貨幣的意義
For the cryptocurrency industry, the question of whether Trump pardons Changpeng Zhao carries implications far beyond one man's legal status. It speaks to fundamental questions about accountability, the rule of law,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novation and regulation.
對於加密貨幣產業來說，川普是否會赦免趙長鵬，影響遠超於單一個人的法律地位。這背後涉及更根本的責任歸屬、法治原則，以及創新與監管之間的關係等核心問題。
The Accountability Question
問責問題
Crypto's decade-plus existence has been marked by repeated cycles of rapid growth followed by scandal and regulatory crackdown. From Mt. Gox to QuadrigaCX to FTX, the industry has produced numerous examples of exchanges that mishandled customer funds, engaged in fraud, or simply collapsed due to incompetence. In most of these cases, executives faced legal consequences, including prison time.
過去十多年來，加密產業一直處於高速成長、醜聞爆發與監管打擊的反覆循環中。從Mt. Gox、QuadrigaCX到FTX，這個產業累積了無數交易所挪用客戶資金、涉入詐欺，或僅因經營不善而倒閉的案例。這些案件的負責人大多都面臨法律責任，甚至監禁。
Sam Bankman-Fried, the founder of FTX who orchestrated one of the largest frauds in financial history, was convicted in November 2023 and sentenced to 25 years in prison. His case became a symbol of crypto's need for accountability, with prosecutors successfully arguing that fraud is fraud regardless of whether it involves cryptocurrency or traditional assets.
FTX創辦人Sam Bankman-Fried策劃了金融史上最大的詐欺案之一，他於2023年11月被判有罪，並被判處25年監禁。他的案例象徵了加密業界需承擔責任的必要，檢方成功主張「詐欺就是詐欺，無論涉及傳統資產或加密貨幣本質無異」。
Zhao's case differed from Bankman-Fried's in significant ways. There were no allegations that Zhao personally stole customer funds or engaged in fraud. His crime was regulatory in nature: failing to maintain adequate systems to prevent money laundering. The $4.3 billion Binance paid represented the corporate penalty for those failures, not restitution to defrauded customers.
趙長鵬的案件與Bankman-Fried有明顯不同。沒有人指控趙長鵬個人挪用客戶資金或詐欺，他的罪名本質屬於監管問題：未建立完善的反洗錢系統。幣安支付的43億美元屬於因監管疏失而遭罰，並非賠償受害客戶的損失。
Yet prosecutors had argued that Zhao's violations were serious precisely because they involved the infrastructure of money laundering detection. By failing to implement proper controls, Binance allegedly enabled criminals, sanctions violators, and other bad actors to move money through the financial system. The harm was diffuse but potentially enormous.
然而，檢方主張趙長鵬的違規行為很嚴重，正是因為他涉及了反洗錢偵測這一重要基礎設施。在幣安未落實適當把關的情況下，犯罪分子、制裁違規者及其他惡意分子有機會透過該平台流轉資金，造成難以估量但極其廣泛的損害。
A presidential pardon would effectively eliminate Zhao's personal accountability for these violations. His conviction would be erased, his fine eliminated, and his management ban lifted. He could return to full participation in Binance's operations, resume his position as the face of the exchange, and continue building his crypto empire without the shadow of a criminal record.
如果遭總統赦免，趙長鵬便能完全免除個人問責。他的刑事判決會被撤銷，罰款得以豁免，也不再受管理或經營禁令。他可全面參與幣安的營運，重回交易所門面角色，繼續在沒有前科陰影下打造他的加密帝國。
For critics, this outcome would send a troubling message: that even in cases involving admitted violations of anti-money laundering laws, well-connected executives can escape meaningful consequences if they have the right political relationships and business deals with the president's family.
對批評者而言，這將釋出一個危險信號：即使在已承認違反反洗錢法的案件中，只要與總統家族有適當的政商關係及商業往來，大型業界領袖就可以逃避真正的懲罰。
For supporters, it would represent a correction of what they see as prosecutorial overreach, acknowledging that Binance and Zhao paid enormous penalties, cooperated with authorities, and implemented reforms that make them safer than many of their competitors.
而對支持者而言，這象徵糾正檢方過度執法的現象，承認幣安與趙長鵬已繳納巨額罰款，積極配合當局，並實施改革，讓其平台比許多同業更具合規性與安全性。
The Regulatory Precedent
監管先例問題
The crypto industry has long complained about regulatory uncertainty in the United States. Companies argue they want to follow the rules but often struggle to understand what those rules are, particularly when different agencies take conflicting positions or apply decades-old laws to cutting-edge technology.
美國加密產業長期抱怨監管標準不明。企業表示願意守法，卻時常難以理解該遵循哪些規定，尤其當不同監管機關立場互相矛盾，甚至套用過時法規於嶄新科技時，更讓企業無所適從。
Trump's election and his subsequent policy decisions have represented an attempt to provide the clarity the industry seeks. The executive orders, the Strategic Bitcoin Reserve, the appointment of crypto-friendly regulators, and the push for comprehensive stablecoin legislation all aim to create a framework in which innovation can flourish under clear rules.
川普當選與他的相關政策，被認為是對產業訴求的回應。他先後頒布行政命令、成立比特幣戰略儲備、任用友善加密產業的監管官員，並推動完善的穩定幣立法，目的是建立明確規則的創新發展框架。
But a Zhao pardon complicates this narrative. If following the rules means implementing robust anti-money laundering programs and cooperating with law enforcement to detect financial crime, what does it mean when someone who admittedly failed to do those things receives a pardon? Does it suggest that the rules are negotiable? That political connections matter more than compliance?
然而，若赦免趙長鵬，這套敘事將變得複雜。如果所謂「遵守規則」代表必須執行堅實的反洗錢措施並配合執法，為何一個明知沒做到這些事的人卻能獲得赦免？這是否暗示規則其實可以協商？政治關係會凌駕於合規與否之上？
The crypto industry itself is divided on this question. Some executives and investors see a Zhao pardon as positive for the industry, removing what they view as the stigma of an unjust prosecution and signaling that Trump will protect crypto entrepreneurs from aggressive enforcement. Others worry it will reinforce negative stereotypes about cryptocurrency as a haven for those seeking to evade rules, undermining efforts to bring institutional investors and mainstream adoption.
產業內部對此意見分歧。部分業者及投資人認為趙長鵬的赦免有助於消除不公起訴的負面標籤，並釋出訊號，表明川普會保護加密創業家免於過度執法。但另一些人則擔心，這會加深外界對加密貨幣產業規避法規、缺乏誠信的負面形象，阻礙機構投資人及主流應用的推廣。
There are also questions about how other countries will interpret a Zhao pardon.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on anti-money laundering enforcement depends on shared standards and consistent application. If the United States pardons a high-profile money laundering case for seemingly political reasons, it could complicate efforts to pursue cross-border financial crimes and undermine U.S. credibility when urging other nations to strengthen their own controls.
此外，還有一個問題是他國會如何看待對趙長鵬的赦免。各國攜手打擊洗錢必須仰賴共同標準與一致落實。如果美國因政治考量赦免一宗重大洗錢違規案，將不利於日後跨境打擊金融犯罪，國際間一旦質疑美國的誠信與威信，推動他國加強管控也會變得更加困難。
The Succession Question
接班問題
Beyond the symbolic and regulatory implications, a pardon would have practical effects on Binance's future. Zhao remains the exchange's largest shareholder despite having stepped down as CEO. His estimated stake in Binance and holdings of BNB token make him one of the wealthiest people in the cryptocurrency industry.
除了象徵意義和監管面解讀之外，赦免還會對幣安的未來產生實質影響。趙長鵬雖已辭去執行長職務，仍是交易所最大股東。無論按幣安持股或持有BNB代幣計算，他都是整個加密產業最富有的人之一。
Current restrictions prohibit Zhao from managing Binance or having operational involvement for three years. If those restrictions were lifted by a pardon, he could theoretically return to an active role at the company. Whether he would actually do so is unclear, given his statements suggesting he wants to focus on other ventures, including education and investments in crypto-related startups.
目前，他被禁止在三年內參與幣安管理或營運。如果透過赦免解除這些限制，他理論上可重新回歸公司核心事務。至於他是否真的會回歸，則難以預料，因為他曾表明有意轉向教育等新創投資領域。
But even without formal operational control, Zhao's influence over Binance would be substantial if his legal troubles were resolved. He would be free to advocate publicly for the company, engage with regulators on its behalf, and leverage his relationships with governments and institutional investors. The three years during which Richard Teng has been building his own leadership credibility would give way to renewed questions about who really runs Binance.
不過，就算不正式參與營運，只要法律障礙消除，趙長鵬對幣安的影響力依然巨大。他將可公開為公司發聲，代表幣安與監管方互動，並運用其人脈連結各國政府及機構投資人。而理查德・鄧（Richard Teng）花三年建立的領導形象，也難免再被質疑誰才是真正主導者。
For Binance's competitors, a Zhao pardon represents both a threat and an opportunity. It would restore to active participation one of the most effective entrepreneurs in crypto history, someone who built a dominant exchange by moving faster and taking more risks than cautious competitors. But it would also highlight the degree to which Binance's success has been tied to relationships with the Trump administration and political deal-making rather than superior products or compliance.
對幣安競爭對手而言，赦免趙長鵬既是威脅也是機會。一位在加密產業最具成就的創業家，如今可重返戰場—他過去正是倚靠速度與果斷超越其他保守競爭者。但這同時凸顯：幣安成功在很大程度上依賴的是與川普政府的關係及政治交易，而非產品力或合規優勢。
Expert Perspectives: Legal and Policy Analysis
專家觀點：法律與政策分析
Legal scholars and policy experts who study presidential pardons and financial regulation have offered mixed views on the prospect of a Zhao pardon.
專研總統赦免權與金融監管的法律學者及政策專家，對可能發生的趙長鵬赦免事件看法分歧。
Some constitutional law professors note that while the pardon power is nearly absolute, its use in cases involving clear conflicts of interest raises serious ethical concerns even if legally permissible. If Trump pardons someone whose company is engaged in multibillion-dollar deals that benefit Trump family businesses, they argue, it creates at minimum the appearance of corruption and potentially violates the emoluments clause's spirit, if not its letter.
有些憲法學者指出，總統赦免權雖然幾乎無限制，但若用於存在明顯利益衝突的案件，即便法律允許，仍存在嚴重倫理問題。他們認為，若川普赦免一位與自己家族企業有數十億美元商業往來的公司負責人，至少看起來是貪腐行徑，甚至可能違反薪酬條款（emoluments clause）的精神。
Former federal prosecutors point out that the Justice Department's case against Zhao was solid, based on his own admissions and supported by extensive evidence of Binance's compliance failures. Unlike some controversial prosecutions where the underlying conduct is debatable, Zhao pleaded guilty to clear violations of well-established law. Pardoning him would not be correcting a miscarriage of justice but rather eliminating consequences for admitted criminal conduct.
前聯邦檢察官則指出，司法部對趙長鵬的起訴證據充分，除了他本人認罪自白，還有大量證據顯示幣安存在重大合規失誤。與某些具爭議的檢控不同，趙長鵬承認違反明確成文法律。赦免他並非糾正司法不公，而是讓已承認的犯罪行為免責。
Former regulators emphasize the message a pardon would send to other cryptocurrency exchanges and financial institutions. If even after paying billions in penalties and serving prison time, a well-connected executive can have his conviction erased, what incentive do others have to prioritize compliance over growth? The deterrent effect of the Binance prosecution would be substantially undermined.
前監管機關人士強調，赦免將對其他加密貨幣交易所及金融機構產生強烈示範作用。如果繳納數十億罰款、服刑後，仗賴政商關係仍能消除判決紀錄，還有誰會把合規放在成長之上？執法威嚇作用將會大打折扣。
Crypto industry advocates offer a different perspective. They point to the fact that Zhao's case involved a charge rarely prosecuted as a standalone crime. The Bank Secrecy Act violations were not accompanied by allegations of fraud, theft, or direct participation in money laundering. Compared to cases like FTX, where customers lost billions to outright fraud, or Silk Road, which facilitated serious criminal activity, Zhao's offense was primarily regulatory in nature.
產業倡議者則持不同意見。他們指出，趙長鵬被控的罪名在現實中極少獨立起訴。銀行保密法違規並無詐欺、竊盜或直接參與洗錢相關指控。若與FTX客戶慘遭鉅額詐騙，或Silk Road成為重罪溫床相比，趙長鵬的過失本質屬監管性質。
They also argue that the $4.3 billion corporate penalty plus Zhao's personal fine and prison time already represent substantial punishment. The question is not whether there should be consequences but whether those consequences are proportionate and whether additional deterrence through maintaining a criminal
他們認為，43億美元的企業罰款加上趙長鵬的個人罰金與刑期，懲罰力度已經相當沈重。問題不是要不要負責，而是現有責任是否過當，以及是否有必要再透過維持前科來加重嚇阻力。conviction serves any purpose.
國家安全專家對其國際影響表達擔憂。Binance 曾為受制裁司法管轄區的用戶處理交易，這可能削弱美國的外交政策目標及制裁執行。如果對負責這些合規失敗的高管予以赦免，這將向外國對手發出美國執行自己制裁體系不認真的訊號，特別是在涉及商業利益時。
道德監督組織則關注赦免決策的過程。傳統上，司法部赦免律師辦公室會審查寬赦申請，展開調查並提出建議。而川普常常繞過這一流程，基於私人關係、朋友盟友的遊說或政治考量直接發放赦免。若趙長鵬的赦免在未經適當審查下被批准，這將延續這種模式，進一步侵蝕行政寬赦運作的規範。
展望未來：可能結果及其影響
截至2025年10月中旬，關於趙長鵬申請赦免，仍存在數種可能情境。
第一種情境：近期獲得全面赦免
如果川普近期對趙長鵬給予全面且無條件的赦免，立即的效應將相當劇烈。趙長鵬的刑事定罪記錄將被抹去，罰款五千萬美元一筆勾銷，管理禁令解除。他可立刻以自己選擇的任何身份重新參與Binance事務，只要公司治理架構允許，甚至有機會回歸董事會。
加密貨幣市場短期內大機率出現正面反應，視此次赦免為川普政府支持業界、願意重新檢視許多業內人士認為拜登時代過度管制的具體證明。若該赦免伴隨更多利好政策宣示，比特幣及其它主流加密貨幣或將趁消息大漲。
但中期的後果未必如此樂觀。國會民主黨人很可能會就此決定發起調查，要求獲得Binance、川普家族與白宮官員間的通聯記錄。或許會有新法案提議，限制總統就涉利益衝突之案件行使赦免權，雖然這類法案將面臨重大憲法挑戰。
國際監管機構也可能因此加強對Binance的監督，擔心這家公司與美國政府的關係建立於政治連結而非合規改善。這將為Binance在主要市場擴張帶來更多複雜變數。
第二種情境：有條件寬赦或暫緩決定
川普也可能選擇折衷，例如只撤銷罰款、不撤銷所有罪名，或將決定推遲到三年合規監督期結束後。這樣既可對外釋出支持趙長鵬的訊息，又能避免在川普家族商業交易受強烈關注時暫時承受全面赦免帶來的政治風暴。
有條件寬赦可能包含要求趙長鵬與Binance保持距離、持續配合執法單位或達到某些合規指標。這類安排類似歷來部分總統在寬赦時設下條件，以回應外界疑慮，同時給予受刑人實質援助。
這樣的結果既會令趙長鵬支持者（追求全面平反者）失望，也會讓反對者（認為任何赦免都不當者）感到不滿。加密市場的反應會取決於細節，相較全面赦免而言，市場反應較不劇烈。
第三種情境：不予赦免
川普也可能選擇明確拒絕赦免，或者讓趙長鵬的申請無限期擱置。這反映了種種因素，例如政治形象考量、該案主辦司法部官員的反對，或是認為爭議大於預期利益的權衡。
不予赦免將是趙長鵬個人上的重大挫敗，他必須面對刑事定罪的所有後續影響。對於加密貨幣業界而言，這傳達出明確訊息：即便在親加密貨幣的政府治下，過去的執法判例也未必能輕易翻轉。
但即使未獲赦免，趙長鵬的管理禁令也將於2026年11月屆滿，根據2023年11月和解協議起算三年。屆時如無其它限制，他仍可自由重返Binance。問題只在於那些留在紀錄上的定罪會否實際限制他未來參與特定活動或建立合作關係。
第四種情境：任期末尾赦免
川普也可能和多數總統一樣，選擇將爭議性赦免延至任期末。因此對趙長鵬的寬赦可能會安排在即將卸任前，這樣既可降低即時政治震蕩，又能實現部分顧問所主張的對加密產業的承諾。
歷史上，總統往往將最有爭議的赦免留到任期最後階段，例如柯林頓於卸任當天赦免Marc Rich，川普自己於首任倒數幾週集中赦免多名盟友。
選擇於任期尾聲赦免趙長鵬，雖不如立即執行來得轟動，但也同樣會引發利益衝突與行政寬赦正當性的重大疑問。它或許會搭配對其他加密領域人士的赦免，被包裝成針對拜登時代「反加密」執法的集體「糾正」行動。
更廣層次的背景：加密產業的十字路口
是否赦免趙長鵬的問題，其實是美國乃至全球關於加密貨幣未來發展的大辯論之一部分。
經過十餘年發展，數位資產仍廣具爭議。擁護者強調其顛覆潛力：可讓金融更民主、為無銀行戶者服務、實現可編程貨幣、創造嶄新數位擁有權與價值轉移模式。懷疑者則認為這主要是投機、詐欺、能源密集挖礦帶來環境危害，而且多數用於犯罪或躲避制裁。
如同常見情況，事實往往介於兩極。加密貨幣促進創新，也滋生詐欺；既帶來金融包容，也造成金融犯罪；同時推進科技進步與大肆投機。
川普的政策算是押注美國應在承擔風險的同時擁抱加密產業，確立清楚規則、讓創新有空間。這與其他大國的政策（尤其中國全禁交易與挖礦，打造國家控管的數位人民幣）形成鮮明對比。
但一旦外界認為規則會因政治關係與商業利益而有差別執行，川普這一路線就面臨公信力危機。法治的核心就是同案同理，而不論涉案者是誰。如果總統赦免一家每年向他家族企業輸送巨額利益的公司負責人，很難維持規則公平適用的形象。
這種公信力挑戰遠超趙案本身。若川普政府似乎是以「付費即有利多」的交易文化來決定監管，將會嚴重阻礙傳統機構資金及主流採納走入加密產業。金融機構的合規部門不會冒然進入一個看似裙帶、無透明規則的市場。
相反，若川普能證明其加密政策出自原則而非私利，若監管決策有其專業依據、執法標準也公平一致，美國便有機會在控管風險的同時真正領導數位資產創新浪潮。
趙長鵬的赦免案，無論落幕時間，都將被視為川普加密政策本質的試金石。
結論：高風險與高不確定性
隨著2025年10月尾聲將至，趙長鵬的命運依然未卜。這位締造全球最大加密貨幣交易所的人，現處於一種「合法自由但競業受限」的尷尬境地，等待美國總統是否會赦免他。
這項決定一旦到來，影響將遠遠超出個人法律地位本身。它將幫助定義川普政府對加密貨幣的政策取向，檢驗公共政策與私利之間的邊界，也將左右外界如何認知美國在數位金融時代對於法治的承諾。
對川普而言，這是複雜的政治權衡。一旦赦免，勢必滿足許多業界人士的期待、兌現部分顧問「重審拜登執法」之諾，也有可能嘉惠與Binance往來密切之家族企業。但也必然引發巨大批評、國會調查，並成為當屆政府「潛在貪腐」的標誌性事件。
對趙長鵬而言，這是極為個人的高風險抉擇。赦免意味著名譽恢復、刑事罪名掃除，他可完整重拾所打造的創業事業。若被拒絕，無論他如何辯稱訴訟的不公，仍將烙上重罪記錄的污名。
對於加密貨幣Sure! Here’s the translation with markdown links skipped as requested:
產業方面，這項決策將釋放出一個信號，說明當領導者將成長置於合規之上時，會面臨何種問責。它將影響其他國家如何看待美國加密貨幣監管，並塑造該產業爭取主流合法性的努力。
對於已經因地緣政治緊張、監管不確定性及週期性信心危機而受創的市場而言，關於赦免的辯論又為決定加密貨幣未來發展方向的複雜方程式增添了一個變數。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無論川普做出什麼決定，都將產生重大影響，引發爭議，並受到所有與加密貨幣未來息息相關者的密切關注。在這個充滿波動和不確定性的產業中，或許這一點也不令人意外。